鵲橋的訴說散文

轉眼間，七夕已過，又是一年漫長的等待。不能在這偉大的愛情盛典之前，奉獻一點零星的文字，內心總有些遺憾和不安。趁節日還未走遠，絮叨幾句，算是拱手作別，願牛郎織女們在各自的歸途中，一路保重，來年再見。

離別是痛苦的，思念是斷腸的。長年的離別和情人的思念是最悲傷也是最值得同情的。古詩十九首中的《迢迢牽牛星》就記述了這一令人傷感的場景：“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空間隔不斷悠悠的情思，勞作替不了纏綿的情感。堅貞不渝、至死不變的愛情，千百年來，一直深受世人的景仰與稱讚。

農曆每年七月初七這天夜晚，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時候，也是一個美麗悽婉的愛情得以見證的時刻。可以想象，爲了這一年一度的愛情盛典，數以萬計的烏鵲，不惜飛躍千里萬里，在遙遠的天漢銀河之上架起長橋，該是一項多麼浩大的工程，該是一場多麼壯觀的場面。爲了完成這一共同的心願，爲了實現這一共同的目標，無數的烏鵲傾巢出動，有多少一定是拋妻別子，淚灑衣衫，舍小家爲大家，最終倒在了來回的路上。

爲有犧牲多壯志。又一年的秋天，還是這個時候，大批大批的烏鵲，被徵集到一起，有的頭頂的羽毛已經脫落殆盡，有的尖利的爪子早已磨突，浩浩蕩蕩的大軍再次開赴蒼穹昊天。統一的命令，統一的行動，統一的目的地，一定要在黃昏之前趕到銀漢岸邊。在這急行的'隊伍中，說不定就有前來尋找徵調多年仍未還鄉的丈夫烏喜良的衣衫襤褸的鵲姜女。

爲了這一年一度的相見，爲了這據說是天帝導演的一場悲劇，鵲姜女死守丈夫去後那個艱難的巢，青絲變白髮，整整等了好多年。過盡千帆，白雲悠悠，也沒見自己的烏鵲丈夫再飛回家門。眼見得別的鳥樹上成雙成對，只有自己苦命連連，孤孤單單。相信這一次，她是下定了決心，不找到丈夫，永不回還。

傳說傳說，因流傳而敘說，因敘說而流傳。不同的故事，很多時候會因情感而貫穿，同爲悽婉的故事，都是女人與愛情的歷史，不妨讓鵲橋搭連在一起吧。鵲橋，這座古老而神聖的橋，修了幾千年，又拆了幾千。它應該是世間傳說中建造時間最短而又最長的一座橋，短到一夜之間，長到千年萬年，永世不變。它是一座用愛心搭起的浮橋，也是一座充滿神奇浪漫而又不乏悽婉的一座橋。

長天明月，金風送爽，正當牛郎織女在衆鵲搭起的彩橋上相擁之時，農家院落的大樹下，有多少織錦的粉絲在畢恭畢敬的祝福乞巧，可又有誰知道，高牆大院的後宮深處，在“銀燭秋光冷畫屏”的居室裏，一個宮女身穿輕羅，手持蒲扇，輕輕地撲打着飛動的螢火蟲。夜深了，打累了，長期的孤獨與寂寞讓她仍無一點睡意。走出宮門，獨自坐在殿前的冰冷的石階上，猛擡頭看遙遠的天空，牛郎織女星閃閃發亮。今晚七夕，正是乞巧逗樂的時候，想到當年和家鄉的小姐妹一起玩耍的情景，不禁悲從中來，一滴清淚灑落在臺階的青石板上。

人生失意是如此，得意又該如何？畸形的年代，女人和愛情始終難以走出被愚弄的尷尬。唐代詩人李商隱的《馬嵬》，感嘆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此日六軍同駐馬，當時七夕笑牽牛。如何四紀爲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看來，即便是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皇帝老兒也免不了人世的悲歡與離合，即便是貌若天仙“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貴妃也會“此恨綿綿無絕期”。

大詩人白居易擅長想像，一首《長恨歌》流傳至今。“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一場偉大的愛情感天動地，《長恨歌》遂成千古絕唱。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時間過去八百多年，清代詩人袁枚寫了一首《馬嵬》：“莫唱當年長恨歌，人間亦自有銀河。石壕村裏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再一次將帝王家的“長恨”推廣到普通百姓家。

鵲橋，作爲古老傳說中的一座橋，縱貫古今，氤氳歷史。不過我最欣賞的還是“蘇門四學士”之一、宋代詞人秦觀寫的一首《鵲橋仙》：“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該詞不僅通過渲染烘托等手法描繪了牛郎織女相會的美好瞬間，也給讀者留下了極大的想象空間。尤其是最後一句，發人深省，耐人尋味，含義雋永，給人一深刻的啓迪。

往事已去，美麗猶存。七夕的傳說早已不應該承載如此沉重的話題，願鵲橋化作一道絢麗的七彩虹，把愛情的天空裝扮得多姿多彩、美妙絕倫，讓天下衆多有情人來去自如，無牽無掛。

剛看過江蘇衛視的《非誠勿擾》，孟非大哥的形象喜人，開個玩笑話，“鵲們”真是不容易，頭頂已經踩的沒有毛了。謝謝孟非，謝謝天下築橋的“鵲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