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爲語法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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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南正北方向有一座龐大的城市,城市被火車道包圍了半個圓圈,小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不斷地在火車道上跳來跳去,大人和小孩的樂趣從來都是不相同的, ----我們在搭房子的時候,大人說我們在過家家;而大人在搭積木;擺長城的時候,卻叫打麻將,還玩錢,真的好沒有品味。
我一如既往的在火車道上跳來跳去,其中的快樂我至今還記得,只是至今我都不明白,那時候,我怎麼就那麼的快樂?
終於有一天,有人嫉妒我的快樂,跑到家裏對我爸媽說,你們家小超,天天在火車道路上跑,趕緊管管吧,那火車可是不長眼睛的。
我被關在家裏,想,爲什麼火車不長眼睛呢?要管我玩,火車沒有眼睛,我長了眼睛呀。 媽媽說,小超,以後在家裏呆着,不許再跑到火車道路上玩了。
科學家都是預言家,他們知道有朝一日,我會被關在家裏把,所以發明了遊戲機,鄰居家比我大三歲的哥哥,我在天天玩遊戲的時候,他就天天去上學,我一直以爲他學識一定很淵博的,因爲他應該一年就學完的課程,他卻用了兩年,而且每次考試都光榮的挑了兩個鴨蛋回來,據說,老師罰他軋馬步,一個上午過去了,他還面不改色,呼吸均勻,那樣子賊帥!
學了這麼久語文,字都不會寫,還學什麼語法?老師說。哦,上學原來是從學寫字開始的啊!
沒想到人人要上學,不上學就沒有前途,沒有前途,大概就不能天天打麻將吧。
我想沒事的時候,就只看看火車從眼前飛過,我又不擺長城,能玩玩遊戲就行,我不想去上學,要那文憑幹啥呢,誰想說我沒文化就沒有文化吧!
可惜,我還沒有想好怎麼給家裏人說,家人就稀裏糊塗的把我送到學校了。
學校是學習的地方,據說還是世界上最神聖的地方,我一直以爲世界上最神聖的地方是火車道,原來我錯了。但老師說是這裏,那就算是這裏吧,我是不會放棄我的立場的。
在這個號稱最神聖的地方,到處都是愛學習的人,他們拿着筆,到處在牆上畫啊,寫啊,戴着眼鏡學啊學啊,我才知道,原來學校就是這個樣子。
班主任是我的第一個啓蒙老師,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大熊貓還高,他是我爸的姐夫的三哥的內弟的表哥的三大爺,是近親,他照顧我的方式真的了不起,整個城裏,興許就這麼一個學識淵博的老師吧。
有一個淵博的老師真好,因爲淵博的老師講起課來十分有意思,每講一個東西可以舉出十個例子,讓我耳目一新,見識大增。 但淵博的老師好像對有些東西有癮,比如跑題…
一次在講《霍元甲的故事》這門課時,他就從霍元甲說到了天津,又從天津說到了唐山,再從唐山地震說到了地球版塊結構,從環保說到了地球生物共存,最後說到了恐龍滅絕,至到下課。
霍元甲---到恐龍滅絕,看來語法不但要有淵博的知識,還要有豐富的想象力,畢竟不是誰都可以從霍元甲說到了恐龍滅絕的,就算是說到了吧,也不一定這麼流暢,起碼我就不能。
以後的課還怎麼上呢,我身不由己學到了好多知識,關於文學的,地理的.,歷史,自然,社會的…
看着我高尚的,可愛的,滔滔不絕的老師在我的面前滔滔不絕的講課,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也象他一樣淵博,那麼我遇到什麼人要和我動手了,我是不是就這麼講啊講講的,把對方講的跟不上我的思維,然後趁對方趕不上我思維的時候對對方說,我殺了你,然後就在對方稀裏糊塗的時候,讓對方稀裏糊塗的死去,語法是這樣嗎?
於是我舉手問了一句很傻的問題,老師,我們爲什麼要學語法?事後證明我問的這個問題真的很傻,連我這麼淵博的老師都回答不上了。
老師在講臺上講《修心養性》,講到豬八戒的心性, 不對,已經講到《西遊記》的思想內涵, 咦!怎麼又講到明朝小說的成就?哇噻,到了《***》了, 我跟不上滔滔不絕老師的滔滔不絕的嘴,我聽得不太認真,於是我還是舉了手,老師,什麼是語法啊?我們爲什麼要學語法啊?
老師愣了半天,大概我問了一個曾經問過的問題, “你問了一個曾經問過的問題,而且你不守信用,你說你問一個問題,但實際上你卻問了兩個問題”。
如我想的一樣,但這無關緊要,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 我繼續問,老師,那麼什麼叫語法呢? 老師看着我,就這麼看着我, 老師,你打過人嗎?我發覺自己又問了一個很傻很傻的問題, 老師說沒打過,這回輪到我啊了。 奇怪嗎?奇怪,沒有比試嗎?有,考試當然要筆試。答卷子算什麼打架?
我發覺自己和老師說的不是一回事,他說的是筆試,我說的是比試,老師看着我,我想他一定有一個現成的答案,但是他不想欺騙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所以一直猶豫,下課,於是就這麼下課了。
從此以後,那個滔滔不絕的老師,就再也沒有給我滔滔不絕的講課了,他對校長說,這個孩子特殊,我說不清楚是她的悟性太高還是太笨,她總問一些別的孩子從來不問的問題。什麼問題?老師沒有正面回答,然而校長卻點點頭說,哦,我知道了,我親自教她吧?
校長是個循循善誘的人---據說。
校長每天循循善誘我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再問那種據說誰都知道答案,但誰也給不出答案的問題,但循循善誘,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爲這需要莫大的耐心和智慧,畢竟每天只爲了同一個目地,去跟同一個人進行同一個話題的去交流,真的很煩,尤其是同這麼一個還是個小孩子的人。
起初我是這麼想的,後來發現不止循循善誘不簡單,被循循善誘也不簡單,這需要莫大的耐心和智慧,畢竟每天要爲了別人的不同一個目地,去跟同一個人進行同一個話題,而且還是一個老頭, 校長問我:小超,你爲什麼來學校?我說,“不知道,是家裏的人要送我來的。” “那家裏人爲什麼要送你來?” “家裏人沒有告訴我,大概別的小朋友都來了,所以我也得來。” “別的小朋友爲什麼要來?” “人家沒有告訴我。” “那我告訴你吧,國家需要人才,而人才需要培養。學校是培養人才的地方,想成爲人才就要來學校,懂了嗎?” “國家需要什麼樣的人才?” “國家需要學校培養的人才” “學校培養的是什麼樣的人才?” “學校培養的是國家需要的人才。” 校長就這樣用天衣無縫的邏輯,來告訴我這樣一個需要天衣無縫的答案的問題,但我沒有死心, 我又問,“那麼國家需要的和學校培養的到底是怎樣的人才”?
正面回答我這樣一個天真無邪,又求知上進的小孩正面提出的問題, 校長頓了頓說,有些問題大概都知道答案,所以就不給答案了。 那不還是沒有答案嗎?我很傻的又問了一句, 校長無語了,他的潛臺詞是:小超,你真讓人沒有辦法。 “小超,你真讓人拿你沒有辦法”,校長把潛臺詞說出來了。
能把別人逼得把潛臺詞說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把校長的潛臺詞逼了出來,老天作證,我並不是有意的。
在經過了若干天的滲透與反滲透,誘導與反誘導,循循與更循循善誘的比賽之後, 校長說,小超,你有成大事的性格,你贏了! 我不解地問,成大事要什麼性格? 校長說,成大事需要性格的因素有很多,你具備了很多,比如執着,聰慧,堅強,你走吧,我教不了你。 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什麼是語法呢,爲什麼要學語法?
校長欽佩的看着我好半天,最後才說,我在省城第一女子重點中學有一個好朋友,我寫信你帶給他,你轉到他那兒去吧,我以學校的名譽直接保送你到那兒,不用再考試了。 真的嗎? 真的!校長謙虛謹慎的用謙虛謹慎一口吻回答我。
重點學校就是重點學校,居然有那麼多學生,那麼高的樓房,那麼多汽車,人多的地方,據說就容易臥虎藏龍, 本來我不懂的,看到了那裏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車,那麼高的樓,誰會在乎一隻虎或是一兩條龍呢?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自己的那個很傻的問題更渺小,一兩條龍都不在乎的地方,誰會在乎一個傻小孩?
剎那間,我明白了許多我本來不明白的事情,爲什麼家裏人要我上學,爲什麼有些人只想着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孩子能進一個好學校,以後纔能有一個好的出路好的前途,比如稍縱即逝善變的愛情,世俗的快樂和幸福……
這就是答案,這就是校長說的很多人都知道答案,卻給不出的答案,不明白的答案,又何必要一味地追尋呢? 有些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與其弄得心力交瘁,還不如選擇默默離開更爲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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