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那些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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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那些事那些人,故鄉是我們每個人長大的地方,它包含着我們的記憶和思念,因此遙遠的故鄉永遠存在於我們的記憶之中,在我們的腦海中久久無法忘懷,下面我們一起閱讀故鄉那些事那些人。
故鄉那些事那些人1
離開家鄉之前,我時常站在堖上古老的樟樹腳下,俯瞰着整個村子。只見宗祠兩側老屋一座座相互挨着,一同頂着黑色的瓦楞,狹窄的巷子鋪滿青石板,交錯相接,隨時可見大人挑水擔柴的匆匆步履,孩童追打嬉鬧的稚嫩身影。在方圓不足五千平方米的村子裏,竟然住有百餘戶人家。老屋雖朝向不同,形狀各異,但都是青磚青瓦,木門木窗,同牆共垛,戶戶緊挨,九巷八弄,相互串通,無不顯露出鄉親鄉鄰相互依存,攜手共進,和諧相處的滿滿親情。
“一縷孤煙細,百家柴火旺。”彷彿穿越五百多年前,依稀看見年過五旬的福祖老人攜兩個兒子金壽、金厚,帶着全部家當從數十里外的“燕窩”來到此處。爲了梁姓的一截小根鬚能長成枝繁葉茂的大樹,他們選擇了這塊風水寶地,臨湖建房組村。兄長金壽居東厝,小弟金厚居西厝。兄弟相扶,兒孫相伴,捱得越緊,走得越近,相互之間就有了依靠。相互依靠,相互依存走過幾代,漸漸成了習慣,全村的習慣就成了代代沿襲的習俗,一座座老屋就自然抱團而建,十餘戶共一個弄堂,弄堂與弄堂之間便有小巷相連。狹窄的巷子,只能是一個人挑一擔柴薪而過,怕巷子大了,會楔進了別的東西,把他們相連的血脈阻隔。
沒有月光的夜晚,村子是靜謐寂寥的。爲了省點燈油,村民們在太陽落山之後就匆匆趕回家中,忙着做飯、吃飯、洗漱,天色一黑便熄燈而眠。圓月之夜,孩童們騷動的心早已摁捺不住,只要一個人在弄堂裏一吆喝,各家的孩兒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傾巢出動。弄堂裏、巷子裏、祠堂門口前,到處都是孩童在嬉戲打鬧,整個村子都沸騰了。星光與月色刻意停留在青色的瓦楞之上,同時也傾瀉在平靜的湖面。此刻,赤湖、村子、老屋,擁有一樣的天光地色,在若隱若現的取捨裏,成了村裏樑樞爹的畫作。他的筆下,以蒼穹爲蓋,月光之下的老屋如蠶房,人若蠶寶,一層套一層的組合嚴絲合縫,一個古老的村莊渾然與天地融爲一體,一幅美麗的圖畫形象地保留住了村子的容貌和老屋的模樣。
莊稼一茬茬地收割,孩子一個個地問世,村子裏的人氣一年年加旺。樹大分杈,兒大分家,狹小的老屋再也沒法容納這些長大的孩子,雖說有的人家開始往外建房,但老屋依然保存如此。隨着新世紀、新千年的到來,改革的春風也吹進了這個古老的村莊,老屋頓失,舊貌不再,替而代之是新村裏的一排排樓房。相同的結構,相同的規格,百餘棟樓房整齊排列,看似非常氣派,卻怎麼也找不到當年老屋的那種親切和依戀。如今,年齡稍長一些的人每每走在祠堂前,都會回憶曾經的那片老屋。每次與人交談時,都是一聲哀嘆,古村古屋儼然成了無奈的記憶……
前段時間,我回到老家,與紅生哥、勁鬆哥在聊起過去的老屋場時,他倆仍有非常清晰的記憶,哪兒是誰的家,哪兒是什麼樣的建築,一點一點地將我拉近兒時生活的那個古老村落。
祠堂西邊自上而下,分別是光督叔的屋,現在光相叔做的屋就是以前光督叔的屋基,很小,也就是一間長房,都是用土磚做起來的。前面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對面是先波哥、學文哥的房子,與他們房子背向相接的是光鬥叔、四鳳婆的房子。四鳳婆的房子是木製結構,非常獨特,也非常古老。旁邊就是一個弄堂,弄堂的西邊就是光衛、光軍叔家的房子,隔壁是表叔光泗的房子。在這一排房子前面又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南面分別是勁鬆哥、樑希哥、樑樞爹的房子,與他們房子相對應的分別是光本叔、學軍哥、樑廣哥、耕彩爹、舅媽麗華的房子。兩排房子中間隔着一條南北向的巷子。再往西邊走,又是一個巷子相向兩排房子,自北向南,巷子東邊朋叔隔壁有一塊空地,那是我三爺光豐的老祖基被拆後留下的,往前橫向依此的先安哥、反彩爹的房子,往南便是光造叔的房子;巷子的西邊自北向南分別是我爺爺留下的祖父,隔壁是光金叔的屋,在光金叔和光軾叔中間有一個大門,進去便是一個弄堂,圍着弄堂是我三爹的房子和光耿伯的房子。往南是光凱叔的房子和光倫叔的房子,他們兩家之間也有一個大門,進去又是一個弄堂,圍着弄堂便是光火叔和光廠叔的房子……在紅生哥和勁鬆哥的描述下,故鄉的老屋在我的腦海裏漸漸清晰起來。只可惜延續了數百年的老屋場,被拆得片瓦不留。是遺憾,還是無奈,我也說不清楚。只是簡單用文字作簡單的描述,用筆簡單描繪兒時的村落。那時,每家的房子都很小,我們就像生存在火柴盒裏的蠶寶寶,溫馨、快樂和幸福。
故鄉那些事那些人2
我的老家在內蒙古準格爾旗西南與陝北交界的地方,是典型的山區樑峁地帶。那裏因有兩座山峯並立在一道樑上,故名雙山樑。
雙山樑一帶山樑起伏溝渠縱橫,同時又遠離城鎮交通閉塞,十分偏僻。這種特殊的自然條件和人文環境,孕育了那一帶地區特有的鄉俗民情。憨厚朴實的家鄉人那種自然天成的生活習慣和情趣,使久離故鄉幾十年的我仍然難以忘懷。
酸酸的果子濃濃的情
雙山樑素有“花果之鄉”的美稱。的確,那一帶出產的水果不僅花色品種多,產量也很大。主要有海紅子,海棠子,沙果子,檳果,酸杏兒,山桃等。那些果子樹都十分耐旱。因爲它們根扎得很深,能吸收兩三米以下的地下水分。同時樹冠低,樹枝都是向下披着,幾乎罩在地面上,加之枝稠葉密,能抵擋住風吹沙打。還有一個優點是它們不挑地,地肥地瘦都能生長。這些特性正好能適應這一帶土地貧瘠、乾旱少雨、風大沙多的自然條件。所以被當地人們大量栽植起來。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後以及山溝山窪裏隨處可見三棵五棵十棵八棵的果子樹。看上去蔥蔥蘢蘢十分喜人。
秋天果子熟了的時候,每家每戶不論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要一齊出動,提籃的,挑擔的,揹筐的,紛紛到果樹地裏“下果子”。那一片片的果樹林裏,樹影婆娑,果香飄溢,還有人們的歡聲笑語,那情景真讓人陶醉和迷戀!
這一帶出產的果子都有濃濃的酸味,乍吃起來又酸又澀不禁使你呲牙咧嘴倒吸溜口水。吃上幾顆以後,細品起來,又覺得酸中帶甜,還有一種異樣的清香。於是你會在主人“你吃你吃”的盛情催促下,一顆接一顆地吃起來。當地的人們更是吃得有滋有味,常吃不厭。
秋季,果子收回來後,除一部分運到集市上出售外,不少人家總要留一些自家吃用。所有果子中海紅子產量最多。因其果質較硬,不易腐爛,所以好多人家都要儲存很多,整個冬天和來年早春都能吃到鮮海紅。儲存的方法一般是放在自家場院用高粱秸苫好就可以了。有許多人家還挑出個頭大顏色深紅的放在瓷罐裏,噴灑少量白酒,然後在罐口糊幾張麻紙抹一些膠泥封起來,叫“醉海紅”。“醉”過的海紅色鮮味美,酸甜帶脆,煞是好吃。冬春季節,親友們上門,在聊天時或茶前飯後,主人家準要撮來一盤凍海紅或醉海紅盛情招待。
鄉親們還有把鮮果子切成果瓣晾成果乾食用的習慣。果子收穫季節,不少人家的房樑上以及內外牆的釘子上都掛晾上各種果瓣,紅的,黃的琳琅滿目,別有情趣!果乾瓣酸甜適中,慢嚼細品,滿口留香,餘味不盡,是喜好零食的女人和娃娃們常吃不厭的`美食,更是懷孕女人們求之不得的佳品。人們走親串友總不忘帶上一些果乾兒杏乾兒送給外地親友的娃哇們“嚐個稀罕”。
糜米酸飯味美宜人
家鄉一帶以種糜谷爲主,又以糜子居多。用糜子碾出的糜米是食用的主糧。由於那地方嚴重缺水,不能多種蔬菜,吃菜很難,於是便把糜米做成酸飯吃。因爲吃酸飯不就菜不僅能吃下去,還能吃得有滋有味。一般來說中午酸撈飯燴菜,早上酸粥晚上酸稀粥。做酸飯是先把米淘洗乾淨,然後倒入盛酸漿的瓷罐裏"漿"上四五個小時。下鍋前先把酸米淘去多餘的漿湯,然後放入開水鍋裏熬煮。做熟後用笊籬撈出的叫酸撈飯,攪和起來吃的叫酸粥或酸稀粥。
吃酸飯是家鄉人無一例外的飲食習慣。“家家有一漿米罐,頓頓離不開吃酸飯”是其真實寫照。每到一戶人家,一眼就可看到靠近鍋臺的炕頭上放着的漿米罐。
“睡夢裏看見妹妹身邊站,伸手抱住個漿米罐”,小夥子們唱山曲都想到了自家炕頭那個漿米罐,可見那玩藝兒在人們的生活中是何等重要!
祖祖輩輩吃酸飯的習慣使這裏的女人們個個都有做酸飯的好經驗和好手藝。她們把漿米罐放置在不涼也不燙手的鍋臺附近,罐裏罐外擦拭得乾乾淨淨,隨時除去漿湯裏泛起的沫子,免受任何污染。同時營生再忙也不忘記半前晌半後晌在漿米罐裏用筷子攪一攪,以保持漿湯的活性,防止變味。當地有一句話說“要知女人勤和懶,先看她家的漿米罐”。自家漿米罐子打理得如何,成了衡量這家女主人是否勤快的標誌。
家鄉的女人們做出的酸飯飯粒飽滿,酸中帶甜,味道純正,無任何異味。她們做酸粥有一個訣竅,就是在米粒將爛未爛時,適時將勺頭伸進沸騰的粥鍋裏來回快速攪動,發出"叭嗒叭嗒"的聲音。再趁熱將粥舀到盆裏蓋住捂一會兒。這樣做出的酸飯吃起來精到利齒,味美爽口,讓人吃了還想吃。
吃酸飯可生津止渴。赤日炎炎的夏日中午,從山坡山窪裏勞動回來的人們脣焦舌燥,飢渴難耐。進門先端起撈出飯後剩下的酸湯盆"咕嘟咕嘟"喝上半盆晾涼的酸米湯,頓時消除了乾渴,渾身清爽!然後上炕有滋有味地吃上兩碗酸撈飯燴白菜。吃飽喝足,一抹嘴一擦汗,順勢朝身後的行李上一躺,摸着自己滾圓的肚囊,渾身有說不出的舒爽愜意,此乃家鄉莊戶人之一樂也!
樂觀豁達的鄉親們
家鄉一帶地廣人稀,居住分散,且土地多在山溝山灣裏,人們成天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山溝裏幹活兒,彼此難得一見,不免感到寂寞無聊。也許就是這個緣故吧,人們相互見面顯得格外親切,總要開幾句玩笑,說幾句笑話,“對罵”一陣後纔開始啦正話。
在外人看來,這裏的人們特別“猴性”。那地方的莊戶人多喜歡用形象化的語言說話,他們說出的話帶有“文學色彩”。他們中的多數人根本說不出修辭學裏的名詞術語,但對比喻、擬人、誇張等修辭手法卻能運用自如。比如挖苦某人愛瞎摻乎,不管自己的實際情況,別人幹啥他也要參加進去,有人便會說他:“你這人看見人家燒死人,也要伸進一條腿!”。一次兩人在用石頭壘牆,牆上的一個接過牆下那個遞過來的一塊石頭往要壘的地方一放,左右端詳了一下,一拍大腿:“嘿嘿,背鍋子男人娶了個大肚子老婆,合鉚又對縫!”即使是一些嚴肅的話題,經他們的嘴說出來也能妙趣橫生。一次大夥說起大鍋飯時期的情形,說那時人們沒心思幹好集體地裏的活兒,收成不好。有人這樣說:"那會兒地裏光長草,莊稼苗苗只顧躲在草林子裏歇蔭涼,不尋思往高長,哪能有好收成?"
雙山樑是個自然條件很差的貧困山村,可那裏的人們雖苦猶樂,保持着一種樂觀豁達的性格。那裏的土地不是在山溝裏就是山坡上。春天要沿着陡峭的山路把糞一擔擔地擔到地裏,秋天要把割倒的莊稼一背背地揹回場院。喂牲口的青草大都也得從深溝裏割好往回背。還要從幾裏外的溝裏挑水吃。這些都是苦重營生。那夏天背“背子”的苦滋味,我至今想起來都肉芽兒發抖:驕陽灼烤大地的晌午時分,把割下的青草用麻繩捆好,把繩索套在肩膀上,背上近百十斤重的草背子開始爬山坡。麻繩深深地勒進皮肉裏,直覺得痠麻腫痛。渾身又熱又累,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往地上滴。實在熬不住了,想要歇一歇,但苦於坡陡找不到放“背子”的地方,只好把腰彎成九十度,把草“背子”拼力往上顛一顛,喘口氣,再開始一點一點在坡上向上挪,真可謂苦不堪言!但鄉親們對這些似乎並不十分在意。回到院裏把草“背子”一放,或把擔水扁擔一撂,一出大門又“抖”起了山曲,逢人又開起了玩笑。外地親友們常不解地問:你們成天受那麼重的苦,怎一點也不發愁? “愁能咋?咱這兒就這麼個條件,再苦再累,日子還得過呀,要是老犯愁,那不早把人愁死了?”鄉親們這樣回答。
這就是家鄉人的生活哲學。他們不會唉聲嘆氣,而是樂樂呵呵地過日子。他們想法爲自己找樂趣,哪裏紅火往哪裏趕。
那一帶交通不便,文化生活極度貧乏。鄉親們一年到頭難得看上一場電影一場戲。村裏只要有人聽說二十里開外的五字灣、哈拉寨等小鎮上來了戲班子,演戲演二臺或放電影,消息馬上就會傳遍全村。演出這天傍晚時分,村裏的後生媳婦兒閨女們,甚至一些半大老漢、老婆子便從地裏趕回家,草草吃口飯,洗把臉,換上出門衣服,便一羣一夥相跟着去看"紅火"。演出結束再連夜趕回來。一路上說說笑笑,好象一點不累。第二天照常下地幹活兒。
年輕人們另有一種消愁解悶的方式是講故事,說一些有一定故事情節的笑話。記得有一個故事是這樣的:說有一個吝薔鬼,出奇的摳門兒。一次他二姑舅(表兄弟)來了,是專門來看望他父母的,他不得不給吃頓飯。當他二姑舅吃完第一碗飯時,他趕緊問:“二姑舅,你家房後那棵海紅樹長多粗了?”二姑舅放下碗筷雙手比劃着說:“長這麼粗了。”他趁機問:“咋,你吃飽不吃了?”二姑舅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再端起碗吃飯,說:“對,我吃飽了,不吃了。”
講故事一個講完另一個接着講,引發一陣陣笑聲,給人們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着色彩和樂趣!
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家鄉的山山岇峁,吹開了人們的心竅。人們的腦筋開始活泛起來,思謀起了致富的門路。 政府實行退耕還林還草政策後,山坡地全部種了樹和草,鄉親們再也不用成天爬坡“活受罪”了。大家紛紛走出山樑,融入了市場經濟的大潮。精明的家鄉人看出城裏人需求多樣化的趨勢,把自家的土特產品帶進城鎮賣錢謀生。附近城鎮的門點超市隨處可見家鄉出產的海紅子、海棠子、沙果子等水果。據說幾年前,我的幾位同鄉被城裏幾家大飯店聘爲廚師,專門做家鄉的特色飯菜。有的自己開了餐館,經營的也是家鄉的風味食品,離我家不遠處就有一家“準旗風味”飯店,在那裏我能如願以償品嚐到我從小吃慣了的酸飯、燴菜、蕎麪餄餎等“家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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